言初景永远不会忘记发现自己对穆月心动的那一刻心脏猛跳的感觉。

    那天中午,他把走廊当篮球场“嘭嘭”地拍着篮球,因为教室在最西边,后门旁边有一面高高的墙,他还对着墙壁投篮。汗湿双颊,他仍乐此不疲。

    这时候,穆月和汪娟从楼梯口拐了过来。

    穆月平时都扎马尾,今天中午洗了头发,来不及吹干,只能披着长长的乌黑亮丽的秀发,耳边还戴着一朵小小的白瓣黄蕊的野花。她身著一件白色的连衣裙,上面印了几片细碎的花纹,在流光里泛着金色的涟漪;脚踏一双蓝白相间的帆布鞋,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沐浴阳光。

    她娴雅地将被清风吹起的碎发捋到耳后,嫣然浅笑,顾盼生情。从楼梯口到教室隔着一间教室的距离,走廊上一半阴影、一半光明,地面上的水泥部分磨损。

    穆月一面和汪娟谈笑,一面轻移脚步。她的眼睛像是埋在瑞雪下的明珠,干净纯洁,散发着清亮的微光;嘴角边的笑意如经晨露润泽的花瓣开在言初景的心田,馨香了一个黑暗潮湿的角落。

    言初景不由得心摇神荡,呆呆地盯着她良久,目不转睛,眼皮也无暇眨动,心中小鹿乱撞,忘却了篮球,忘却了高考,忘却了过去将来,仿佛时间凝滞在了那一刻,不后退不前进。

    不知是哪来的声音陡然划破了寂静的时空,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。

    “你的篮球还要不要了?”汪娟喊道。

    原来言初景手中的篮球早已滚到穆月和汪娟的脚下。

    言初景如梦方醒,踧踖不安地走到二位面前,弯腰捡回篮球,再没心思打篮球了。他如木桩般被钉在走廊,痴痴地看着穆月和汪娟一同入了教室。

    课堂上他始终无心学习,仿佛心被偷走了;也无心聊天,只是愣愣地看着穆月,却不敢看她的脸,更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天下午始终有一股幽香萦绕着言初景,让他心旷神怡又羞涩赧赧。

    他不清楚这股幽香是从穆月身上散发出来的,还是从她心里逸出来的,或许是从他自己心里升腾而出的,也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幽香,但他确实闻到了,淡淡的,还有一丝甜味。

    周一晚自习,日记本再一次回到穆月的手上。这本日记本已经不再是一本单纯的笔记本了。

    因为一个人,它有了活泼的生命力,被赋予了无限的期待与遐想。它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推敲,每一段话都会被细嚼慢咽,里面流露出的感情更是会被反复琢磨。